【姬符】杜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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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有一壶酒，取自不醉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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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量塔姬子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学生。
这里是学院外少有的几家酒吧之一，姬子和其他混的熟的教师偶尔在假期会凑一块东拼西凑几个钱，跑到这里来找酒喝，但更多时候姬子宁愿自己带点余钱来，什么其他人在会影响她魅力的发挥，借口而已，不过是想独自喝酒罢了。
酒这种东西嘛，有时候当然要自己一个人喝才有味道。
不过这次自己偷跑出来，遇到了认识的人，更何况是那么严于律己的人，姬子来了兴趣，往吧台边一坐，也不遮拦，直勾勾的盯着那人看。
那人戴着黑框眼镜，身着黑衬衣，蓝马甲，纯白燕尾服，纯黑手套微露手掌，倒也是端庄优雅，风度翩翩，而且就算是这么一套服装，也多亏了她能硬生生穿出一股子孤高寒冷，生人勿近的气势来，也许是个性使然吧，她这名学生什么都优秀，就是太冷淡了，整天沉默寡言，对自己也太苛刻了，劝又劝不动，整人一石头似的。
姬子单手撑着脸，另一只手放在吧台上，食指敲了敲，吸引那人注意。
那人手中未停止拭杯的动作，抬眼看了姬子一眼，仔细擦拭完后，把杯往吧台上轻放，取来青柠汁，薄荷叶，糖浆入杯，研杵稍压薄荷叶，斟入白色朗姆，加入冰块至杯八分满，少许苏打水落入杯中，溅起两三点酒香，长匙从上往下轻搅，搅起沉沉酒欲。
姬子见那人将那杯刚调好的莫吉托推到自己面前，便端起来小饮一口，忍不住啧啧称奇，舔去唇边遗漏醇香。
“我倒是没想到，符华你这么会调酒啊！”
姬子再咂咂嘴，对着又擦起杯子的符华称赞道。
“很奇怪吗？”符华挑眉，也没抬眼看自己的老师兼上司，自顾自的继续手中的工作。
“嗯……没，只是有点意外而已。”姬子两指捏着酒杯，摇晃两下，又一口酒入喉。
“我曾经跟一位故人学过，只略会一点而已，用来工作尚可。”符华将擦好的杯子放下，姬子好像从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，定睛一看却又没有。
“你怎么想到在这里来打工了？难不成天命拖你工资了？”
姬子说完自己笑了，喝了一大口手中的莫吉托，才几分钟，杯就见了底。
“这酒虽然调得好，但是不过瘾啊，符华，再来一杯喽，度数稍微大一点嘛。”
姬子两手手背托着下巴，故意带着有点魅惑的调笑表情——她呀，就是喜欢逗弄一下自己这个有些刻板的学生。
符华叹了口气，既然姬子自己把话题结了，也免得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。
其实她来这里工作纯属是为了任务，谁知道会碰上姬子。
她突然想起前几天姬子来找她讨酒喝，讨的是她珍藏了好久的杜康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胡言乱语中辨出她是失了恋，早已醉得一塌糊涂，还坚持要喝她的陈年老酿，那种白酒下肚，酒精中毒都有可能，符华严词拒绝，却发现姬子早就倒在她怀里不省人事，只得把她搬回她的房间安顿好，第二天特意煮了醒酒汤给她端去。
今日中午接到任务跑来酒吧候着，谁知道晚上遇到这前不久醉倒的老师，符华又叹一息，取鸡尾酒杯用青檬片湿边口，倒置于盐碟旋转一周，将做了雪花边的杯子往旁边暂放，取雪克壶依次入冰块，龙舌兰，君度，青檬汁，双手用力摇出完美的弧度，金黄酒液入杯，一杯散发清淡果香的玛格丽特调制完成，推至姬子面前。
姬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符华调酒，那人一如既往的利落，跟那些拖拖拉拉，不解风情的男人比，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，至少不会约会的时候红酒都舍不得买，拿两罐超市巨便宜的罐装啤酒，坐路边寒酸的吃烤串，还旁若无人的玩他的游戏，也不会提起话题，想多木头就有多木头。
姬子自诩自己是个浪漫主义者，最受不来的就是没有任何浪漫情调的人，就算自己再渴求爱情，也不会草草决定，自己这般挑剔，大概也是自己迟迟无法改变的一大原因吧？
当然，还另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罢了。
姬子端起酒杯，直接一口饮尽，却呛得咳嗽得厉害，“笃”的一声把酒杯放于桌上，奇怪了，她平时烈酒喝多少杯都不曾呛过，怎今天一杯鸡尾酒就成了这副模样？
只是她还觉不够过瘾，张嘴讨酒喝，咳嗽便顺着话语不止的钻出嘴来，姬子连忙用手掩住嘴，又咳了几声。
符华听了那几声咳嗽，闭上眼睛，又抬头看了她一眼，把酒杯拿起，淡淡的说道：
“少校，您不能再喝了。”
“唉，为什么？”
“您已经醉了，而且喝酒对身体不好。”
什么嘛，我明明才喝两杯鸡尾酒，怎么可能醉呢？姬子想着，慢慢站起来，隔着吧台贴近符华，符华看着红发女人的脸越来越近，却也无动于衷，只是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眸，沉默不语。
“我一点也没醉哦，比起这个，再给我调一杯莫吉托吧，我还可以喝很多很多……咳咳咳——”
“……”
符华皱了皱眉，垂眼思索片刻，轻推开姬子，径直拿起吧台内侧自己刚调好的一杯鸡尾酒，喉头滚动，吞咽的声音把姬子惊出一身冷汗，连忙说道：“符、符华？你在干什么？小孩子不能喝酒……”
“姬子少校，”符华将杯子稳稳放在桌上，直视着姬子的眼睛，“您说自己没醉的话，就来和我比试一下吧。”
姬子有些懵，符华没待她反应过来，就又继续说：“我输了就任您差遣，您输了就一个月不许喝酒，您意下如何？”
姬子大脑转了半天，终于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——难不成自己真醉了？
姬子挑眉，终是来了兴趣，管她什么未成年人不许喝酒，今天你我是上司下属，不是老师同学，上司和下属比酒，有何不可？
“好！依你！”姬子笑了，“只是我猜你不怎么喝酒吧？怎么比得上久经沙场的我呢？”
符华未答，只是从柜中取酒，坐在姬子对面，起了塞盖。
数时过去，两人酒过三巡，期间聊了不少——虽然基本上是姬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，符华始终倾听的模式。姬子感觉自己真有醉意之时，却见符华执着酒杯，不紧不慢的喝着，脸上依然白净，甚至连一点红晕都没有。
“……你难道是什么……传说中的天生的千杯不……醉……”
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了，姬子懒散的用手撑着脸颊，一双金眸微眯，眼神有些涣散。
不多时，待姬子终于趴在桌上睡去，符华将最后一些酒倒入杯中饮尽，脱了西装披在姬子身上，直起身俯视一会儿自己这个不省心的老师，叹了口气，自言自语的喃道：
“酒这种东西……”
一醉解千愁，酒醒愁还在。
多少年来独自酌饮，品的不独独是酒，不独独是愁。
品的是孤酒，品的是不醉愁。
自斟琼浆玉液入喉，独倚黄昏红霞悲愁。
如是不醉，如是而已。
等着我吧，姬子，等任务完成，便送您回去。
符华悄无声息走向刚刚出现任务目标，大步走，不回头。